人在旅途。去内蒙或者海南，总是因为草原和海滩，感受一份辽阔，一份空间上的浪漫与诗意。去西安或者开封，总是寻访皇陵与陶俑，遥想那份悠远，那份时间上的恢宏与神奇。去名山大川，只是领略自然之钟灵毓秀；去南北都市，只是拥抱时代之庸常繁华。

去西藏就不一样了。去山南就更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穿越时空之旅！

远行者，不管你由青藏还是川藏公路而来，还是走新建的铁路，或者坐直达拉萨的飞机，再或者是发烧的自行车驴友，蹬单车而来。只要游过圣城拉萨，逛过八角街，瞻仰过布达拉宫，只要你不是专门的登山客，你就该腾出空来，去游玩雅鲁藏布江，去山南，作一次震撼人心的时空之旅。

雅鲁藏布江拥抱了拉萨河，顺流而下，浩浩荡荡，直奔山南地区。沿岸是贡嘎、扎囊、乃东、桑日等县。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游人进入，在山野田园风光的展开中，同时犹如进入时光隧道，感觉到一种时间上的延伸。许多古迹旧地，在藏南谷底、农田阡陌中冒出来。有些古迹，古老到可以追溯人类文明曙光初现的三四千年以前。据传雅砻一带，在四、五万年以前，就有藏族先民繁衍生息。

在位于山南首府泽当镇的贡布日山，有一个“猴子洞”，传说是神猴与魔女结合的居所。他们生下了雪域黑头红面人。泽当镇的“泽当”藏语是“猴子玩耍的坝子”。 雪域黑头红面人最初的农田，至今还保留着。

贡嘎机场的对岸，有一个“昌果”山沟，那里保留着丰富的藏族先民生活的遗迹：石器时代的村落遗址、原始的动物岩画、摩崖石刻的六字真言。还有一座宁玛派的多吉扎寺。

山南是西藏世世代代的政治文化中心，藏史中留存着许多西藏的第一：第一块农田“索当”，第一座宫殿雍布拉康，第一位藏王聂赤赞普，第一间佛堂昌珠寺，第一座寺院桑耶寺。在山南民间，人们口口相传中，还有另外的许多第一：第一个集市，第一个作坊，第一部藏戏，第一部经书，等等。

对一个远行者来说，还有一个第一，是第一次进入山南！那是一块奇特的山地，这边是阳光，那边是阴雨。山下是青稞、小麦、蚕豆、豌豆、玉米、荞麦、油菜，山上是山羊、绵羊、黄牛、牦牛、犏牛。沿路两旁，时时有飘在风中的经幡，红黄蓝白，成片成片，提醒你人在高原，人在山南。

如果你是爬山涉水的背包客，你一定会想到文成公主。你会设想1300年前文成公主如何万里迢迢，来到吐蕃王朝，来到山南泽当镇，与她的夫君松赞干布一起走入雍布拉康，来举行一个藏家王族婚礼，而后，那些年的夏天，公主在此消夏，走遍山南的山山水水。你一定会多少体会大唐公主当时的心情：大唐固然繁华远去，夫君也已早逝，然而在藏南腹地，她教会百姓种植五谷和茶叶，利用大唐纺织技术织成衣物，在雪域高原留下她所带来的历史印记。

你自然首先要参观雍布拉康。会选择一个秋晨，当初升的太阳将第一缕光线投射到雍布拉康的金顶之上，其脚下的一片土地也渲染成了一片灿烂的黄色。在此清晨，沿着台阶往山上走，踏着当年文成公主曾走过的脚印，一步一步走向那座圣殿。

雍布拉康分碉楼式建筑和殿堂两部分。殿堂供奉着聂赤赞普、松赞干布、文成公主、尺尊公主以及大臣禄东赞和桑布扎的坐像。注视久了，那文成公主的塑像却就会鲜活起来，在酥油灯下拥着羊皮袄，做着女红，偶尔拿针拨一下灯捻，或掠一下头发。如果你闭上眼睛，甚至会幻觉文成公主跑动起来，身上穿着哲古湖畔的扎扎服饰。那服饰，其实是文成公主把氆氇衣服穿反了。

千百年过去了，这种氆氇反穿的习俗，居然流传至今。

宽阔浩瀚的雅鲁藏布江，烟云笼罩的高原远山，是千万年不变的。山南的阳光也总是千百年的灿烂的。山南人的笑容也一如文成公主时代的灿烂。他们不像旅人，不用防晒霜。他们甚至还会跳传承多年的舞蹈“果谐”，他们的舞姿像高原的植被一样生猛。

对我这样的来自内地的汉人而言，除了这些“第一”的赞叹，还有另一种敬畏。那是对藏地佛教的敬畏。我是用一份极为虔诚的心，一种慢节奏的方式，去参观、朝拜那些古刹名寺的。

在扎囊县的江北岸深山密林中，有一处青朴修行地，我曾经来回寻访，探寻大师莲花生和赤松德赞的足迹。最后，我落脚桑耶寺，那是落成于公元八世纪的古刹，是西藏第一座佛、法、僧三宝俱全的寺院，被称为吐蕃王朝和藏传佛教前弘期鼎盛阶段的标志性建筑。赤松德赞从印度和大唐请来大批高僧，在桑耶寺翻译佛经，阐释教义，弘扬佛法，为佛教在西藏的传播奠定了基础。

我徘徊其外，浸润其中，肃然悟觉，流连忘返。

人在旅途。去内蒙或者海南，我们见不到那么多历史的宗教的恢弘与神奇，去西安或者开封，我们也体会不到那种高原的壮阔与诗意。

山南是一个令所有旅行者发思古幽情的宝地。山南是璀璨的藏文化之源，是一杯原汁原味的青稞酒！远行者一定要前往山南，去穿越时光隧道，进入那一片令人“步步惊心”的神奇之地。

（黄立峰）

来源：地方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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