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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壁上的隆子准巴

2016年08月05日19: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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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摇摇晃晃,跟着隆子河一头钻进峡谷,钻进逶迤无尽的蛮荒之中。两岸山峰陡峭,几乎寸草不生,山上岩石纵横,时而杂乱无章,时而又呈现出如波浪起伏的纹理,颜色先看着是纯粹的赭黄,一眨眼,又变作了满目的青灰。偶尔地,山谷里闪出几块零星的农田,青稞的金黄和荞麦花的粉红被荒芜的山坡衬托格外鲜明,如同刻意画上去的。从车窗望出去,恍若欣赏一幅移动着的巨大的印象派油画。

过了以产藏刀闻名的加玉,隆子河就与多曲河汇合了。河谷越切越深,两侧的山岭愈发的高,路也愈发的险。不时地,车子要从泥石流带来的乱石间穿过,而头顶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悬崖上,也会有石头冷不丁掉下来。这条通往准巴乡的简易公路刚开通不久,它的险峻和坎坷自不必说。从悬崖上,我们可看到遗存的小路和栈道,它就像一条随意画下的虚线,又如一根扔在山壁上正慢慢烂掉的牛绳。据说,过去乡干部去这个边境上的行政乡,只能徒步而行,一个来回至少要四天。

越过一个麻风村遗址,又颠簸过了许多的险景,惊叹之余,我们终于抵达了这条公路的尽头。从隆子县城到准巴,64公里的路程走了两个半小时,有惊无险,还算顺利。下车仰头一看,对岸高山如屏风般耸立,山头隐没在云雾之中,半山腰正发生崩坍,泥石拖着烟尘滚滚而下,蹦起的石头似乎要砸到我们身上来。我和同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而在右侧的一个山坡上,积木似的摆着几幢石头和泥土筑成的小屋,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准巴乡乡政府了。那些小屋上有险峻的山峰,下临深渊,看上去就像是挂在山壁上。

沿着一条“之”字形的小路,我们爬上陡坡进了乡政府。乡党委书记晋美多吉怕我们喝不惯酥油茶,特别用可口可乐招待我们。但是他那间兼作办公室的小卧室弥漫着浓烈的酥油味,以至于那泊来品的味道显得有点怪异,即不可口也不可乐,我尝了两口便弃之不理了。晋美多吉晃着一张黧黑多皱的脸,告诉我们准巴乡有四个行政村,才四百多人,除了在山间种点青稞之外,主要靠饲养牛羊和挖冬虫夏草获取收入。他指着对面的高山说,在那上面云遮雾绕的地方,就有一个村子,上去一趟要爬上一天呢。乡里有一台猎豹车用于跑县城,与县里联系则有卫星电话。又说,准巴之所以有点名气,主要是因为它是旧时代流放和惩罚犯人的地方。特别是山坳上有个与谷底河流相通的蝎子洞,判了重刑的犯人被押至此,就往洞里一推了事,那跌入洞中的人不是摔死,就是被蝎子螫死。

我们好奇心顿起,便去看蝎子洞。可惜,洞口不大,已用木头铺盖遮住,某位藏胞借此拓出一块平地盖了一间柴屋,我们无法窥探到洞内的情形。随即,我们去蝎子洞后的山坡上访问了一户藏族百姓家。女主人宗巴是个八十四岁的慈祥老人,穿着一身鲜艳的藏服,满头白发,脸上虽沟壑纵横,却也红润闪光,是真正的鹤发童颜。我们不由慨叹,别看这准巴自然条件恶劣,却是十分的养人呢。宗巴老人带我们参观了她的家,我们看到了满仓颗粒饱满的青稞,层层迭码的十几条七彩棉被,做工精美五花八门的藏饰,还有院子里正在怒放的大丽花。再问起有关蝎子洞的传说,宗巴老人说,她刚嫁过来时,见到过往洞里扔过一个犯人,至于洞里是不是真有蝎子,她也说不清。想来,那已经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

太阳落到了雪山后面,我们还要赶回隆子,逗留了约一小时,便告辞了。回到简易公路上,我忽然想起,此地是没有手机信号的吧?司机普巴幽了一默,说有,不过是印度信号。闻听此言,我们不由得往下游方向眺望。那边的山有着一层隐约的深绿,虽是准巴乡的地盘,但是我们过不去,因为它是印度控制区。车开动时,我不由得又朝后眺望了一阵,在目光的尽头,那片与家人失去联系的原始森林显得如此神秘、寂寞、忧伤,而默默驻守在此的藏族老百姓更让我感到由衷的敬佩。

(陶少鸿)

来源:地方供稿

(责编:赵鹏(实习生)、秦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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