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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一色的白墙与青黛色的苍山泼就一幅水墨画,点缀其中的大理白族民居彩绘,为大理的“风花雪月”涂上一笔亮色

把生活画在墙上

本报记者  方莹馨
2016年09月17日09:17 | 来源:人民网-人民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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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①:大理严家大院里,天花板上画满彩绘。
  图②:大理张家花园的照壁。
  图③:画师在给白族新房画彩绘。
  图④:杨克文主持修建的白族民居文化体验区建筑群中房檐上的彩绘细节。
  图⑤:大理严家大院里的百年彩绘。
  本报记者 方莹馨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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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关风,上关花,上苍山雪,洱海月,大理的“风花雪月”从来不仅是自然风光,它与这里的生活水乳交融。

  最爱沿着环“海”公路,眺望苍山脚下的民居,清一色的白墙与青黛色的苍山泼就一幅水墨画。仔细看来,屋檐和墙面上有不少墙画,有的还写着字,既装点了白房子又不显得浓烈艳俗,这便是白族民居彩绘,它为大理的“风花雪月”涂上了一笔亮色。

  墙画是白族人家的门面

  白族民居的白墙青瓦马头墙蕴含着典型的徽派建筑风格,但也有自己独有的特点,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彩绘。不论是深宅大院还是普通民居,即便年久失修,墙上的彩绘都很打眼。可以说,墙画是白族人家的门面。也正因为它的独特魅力,白族民居彩绘被列入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47岁的杨克文是白族建筑彩绘的省级传承人,他告诉记者,画彩绘就像化妆,首先是要打底。彩绘在墙上风吹日晒雨淋却不变色不褪色的秘密就在它的纸筋灰湿画法工艺上。工人会用半年时间发石灰,然后提滤灰膏,再将白棉纸一张张捣入,制成纸筋灰,涂在飞砖飞瓦,勾于砖缝石缝。

  打底后便是上色。彩画的颜料分为墨和色两种,根据不同的图案特点选择施墨还是施色,其中墨色最重要。在底子待干未干时,施墨于湿的纸筋灰上,在干燥过程中产生化学反应,形成一体,永不变色。

  彩绘主要分两个部分,图案部分和绘画部分。

  不同部位有不同的图案,但一般都带有吉祥的寓意。飞砖飞瓦图案,多以洗墨式绘出如意变形云纹、锦纹、福寿纹;山尖花有“吉龙吐水”“仙鹤献瑞”“五蝠捧寿”等图案;角落里一般画上香草、玉兔仙草、蝙蝠纹、蝴蝶纹、葡萄纹等,还会在角上画蜜蜂图案,因为蜜蜂与白族话的“富贵”同音。

  绘画部分称为“书香空”,顾名思义,绘画、写字都在这个区域。白族重视书法、书画,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书香空,以此彰显主人的个性、修养和情操。书香空讲究个性化定制,喜欢荣华富贵的主人家通常会画上牡丹、芙蓉;年纪大的主人家会画松柏仙鹤、猫蝶等具有祝寿含义的图画;重视家风家教的读书人则会在书香空中写下家训古诫。因此,书香空是彩绘的重点,也体现画师的水平高低。

  家家户户都有色彩

  去看白族墙画,不用特意去某个村镇、某个建筑,信步在白族聚集的古镇,你会发现几乎家家户户的屋檐上、墙角边都有色彩。

  喜洲,洱海边一个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原生态古镇,这里保存着很多历史悠久、极具特色的白族民居。最有名的便是严家大院,这是名副其实的深宅大院,是喜洲四大家族之首富商严子珍的住宅。这里的墙画出自墙画大师张友相之手,距今已有100多年历史。他的笔法非常细腻,尤其是他画的花鸟鱼虫栩栩如生,即使过了百年、底板泛黄,依然难掩那份精细。

  如果要看最华丽的白族彩绘,不妨去张家花园一饱眼福。张家花园是按南诏大理国“六合同春”的标准来建造的,与雕梁画栋的建筑风格相匹配,这里的彩绘色彩绚丽、图案繁复。园主张建春和儿子合力设计了这个花园。他介绍,彩绘不仅可以画在墙上,还能在嵌入墙面的汉白玉上作画。彩绘画什么不是由画师决定,而是由石头决定,因为石头像人的皮肤一样是有瑕疵的,只有顺着它的纹理瑕疵去画才能画得浑然天成,比如石头上黑的地方可以直接画成岩石。

  龙下登村并不是大理最热门的旅游目的地,这里却有着普通人家的宁静。随便走进一间民宅,里面竟别有洞天,月季、兰花、茶花、郁金香、风信子、绣球花……各色花卉高高低低、层层叠叠挤满了整个庭院,而房檐上的一圈还画满了缤纷的花朵。大理人以自然为本,庭院里要种花、墙上也要画上花,而这仅仅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天井。这里的村民告诉记者,新房建成都会请三两画师来画彩绘,一般工钱在几千块左右。

  墙画是生活的注脚

  “墙画是附着在民居上的,它是一种表现形式。”这是杨克文经常强调的一句话。彩绘不是孤立的,它与砖、墙、门窗形成整体,要想理解白族彩绘,就要理解白族民居,这里面蕴含着白族人的审美、气节、价值观和灵魂。

  白族墙画可不是一般意义上认为的色彩浓烈的宣传画或涂鸦。相反,它的特点是以黑白灰为主。当你来到一个古镇,放眼望去,青瓦白墙仍是主色调,只有细细品味每个房屋的细节,你才会发现,墙面、屋檐上画着竹子、梅花、葡萄、蝴蝶……这与白族文化有直接关联。白族善于吸纳优秀文化,受道家思想和儒家思想影响深远,追随道法自然和儒家中庸之道。白族人的特点是内敛含蓄,他们的审美也是推崇典雅而不张扬,因此白墙上不做大的绘画,尽量留白,只把该画的地方填起来。

  在大理,凡是比较讲究的宅子门前都会有一个照壁,照壁上会写着“清白传家”“百忍家风”等字样。这写的可不是这个人家的家风,而是在自报家门。“清白传家”是姓杨的人家,“百忍家风”是姓张的人家,赵姓是“琴鹤家风”,李姓是“青莲遗风”,王姓是“三槐及第”……用这些约定俗成的题字来报家门似乎比“张府”“李府”更显文雅含蓄。

  对于每个白族人,家都是最重要的地方。他们会花毕生精力、倾其所有去建造舒适宽敞的房子,满足住宿、祭祀、储粮、饲养牲口等多种需要。尽管不是每家每户都是“豪宅”,但即便是寻常百姓家也会请画师来画上墙画。杨克文说,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住的是茅草房,但即便这样,也会在大门的书香空上画上彩绘。

  走在龙下登村,一家小院,半掩房门,推门进去,照壁上画着松树和仙鹤,一位老婆婆穿着白族服装坐在院子里。这是一栋木质结构的二层小楼,看上去有不少年头,小院里一株梨树花正开。这就是白族人家,朴实无华,简单宁静,那墙上的花鸟鱼虫,成了他们平凡生活中最生动的注脚。


  《 人民日报 》( 2016年09月17日 07 版)
(责编:吴昊、李璐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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