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巅郭亮村

远眺万丈石崖上的村庄。 　　慎志远摄

村里的石匠正在砌房子。 　　慎志远摄

制图：李姿阅

　　眼前，山河莽苍苍，背后，峭壁万山梁。村子安静地坐落在崖上，道路盘桓，屋舍俨然。云涛浩荡在脚下，如潮水拍击着崖岸。窗外就是悬崖，只敢看对岸，一样的崖上树丛，人家小院。这里的房屋，都是石砌的。能想到的一切陈设物件，几乎都可以用石头来做。当地人说，石梯石楼石板房，石磨石碾石头墙，石街石院石板场，石桌石凳石头炕……　　到郭亮村这天，太行山下了入冬第一场雪。石板路缝挂成白色，瓦楞被雪勾勒分明。山泉，温润地从村口石槽哗哗流淌，再跃下绝壁。雪雾中，面前山崖如屏风叠嶂，背靠山峰如戟冲天。没有到过太行的人，很难理解万丈石崖巍然陡立的震撼。太行，号称“八百里纵天下之脊”，横空出世，磅礴雄浑。山村郭亮就在这绝壁之巅。

　　山里人生就一副石头秉性。他们说，打石头只花力气，不花钱，放着满山石头，为啥不用？石头秉性的人，干的是石头秉性的事。郭亮人，贴着万丈石壁，用血肉之躯打通了一条可以走出山外的洞。那是在1972年，村里决定干这件大事，男女老少齐上阵，开始了这浩大工程。

　　之前，往来只能走一条挂在崖壁的人间天梯。窄处两拃宽，仅容一脚。人贴在半空，回头眼晕，像飞机上俯瞰地面。山外媳妇娶不进来，重病老人送不下去，连买头肥猪，都要顺着天梯扛回来。为修洞，村里人卖山羊，卖山药，从山外扛回十几吨钢钎。太行山石英砂岩真硬，钢钎用不几下尖就钝了，要让打铁的放进火里锻。

　　村里先把人拦腰一绑，从崖顶续下去，在石壁上“画”出一条路，然后用锤，用钎，把洞凿出来。壮劳力开山，老人孩子都来清渣。干到第四个年头，辉县教育局听说了，号召全县200多教师，进山干了一年。1977年，路通了！如今，这条宽4米、高6米、长1300米的绝壁天路令人咋舌，路的照片被网络圈子传为人生必去的一处“太行秘境”。

　　绝壁通了“天路”，不仅山里人走了出去，也把山外人迎了进来。郭亮石墙灰瓦，沿山势错落，无意中成了影视剧绝佳的外景地，也成了许多美院学生中意的写生基地。每年数以万计的写生队伍进山，画郭亮，画太行。郭亮村既做了画布上的模特，也成了画家们落脚的驿站。客人住在石块砌就的崖上人家，吃着山里人的农家饭菜，听鸡犬之声，看云涛起伏，常常一住就不想下山。

　　客人多了，村里干脆开起了农家乐，搞旅游接待。人们春天进山踏青，夏天避暑，秋天采摘，冬天滑雪。围绕郭亮，画了无数的画，拍了无数的照片，写了无数的文章，记下了一次次看云听雨，采风攀岩。走在村里，黄狗温顺带路。一家家石头老屋，石砌院落都成了宝贝，对山外人有着无穷吸引。走进一家“巍岭酒家”，石屋设计了木板搭成的露台，闲适斜坐，饮酒品茶，谈天说地，自然逃离了繁忙喧嚣。

　　时下入冬，游客不多。晚上住在村里，围着火炉夜话。村主任申海玉也吐露一番发展中的困惑。村民心里鼓足了“发展冲动”，对自己房子改造扩建，反倒破坏了原本的风貌。各人家的房子各人有权改，房大了，赚得多，改成城里那样，客人住得舒服。不过，盖到一半，被上面叫停了。现今最需要整体规划保护。旁边有人接话：“那可不，都觉得城里啥样，啥样就是好。谁知道转了一圈，咱自己的模样才是最美的。”

　　小贴士

　　怎么去：出郑州市，沿京港澳高速北行，转长济高速，出新乡西抵达辉县市，经S229至沙窑乡，进入万仙山景区，登山即到郭亮村。

　　吃什么：野蘑菇、野山药、芝麻叶、油烙馍。

　　玩什么：溶洞、喊泉、攀岩、滑雪场。

　　《 人民日报 》（ 2014年01月03日 02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