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族年粥和拜年礼仪

藏历新年是全藏最盛大、最隆重的节日，充满着高原世界的特异风味。几十年前，在山南泽当，我曾同藏族同胞一起度过一次藏历新年，独特的民俗和高原风情，使我这个生在长在江南水乡的人难以忘怀。

藏历除夕之夜，我被邀与藏胞一起吃“古图”――即新春年粥。大家围坐在鲜艳夺目的藏式方桌旁，在男主角带领下默念祝愿来年风调雨顺的颂词后，女主人端上一盆传统的由糌粑面圆子、羊肉、萝卜和粉丝混合做成的汤。每人盛一碗，热气腾腾，香味扑鼻。主人笑着对我说：“这糌粑圆子里包着东西，吃的时候请注意，千万不要咽下去。”

我好奇地喝着年粥，又小心地咬了一口糌粑面圆子，啊――羊毛！我疑惑了，惊讶地盯视着好客的主人和同来的藏族朋友。主人欢快地笑着，藏族朋友才善意地给我解释说：年粥里的糌粑面圆子中封着羊毛、盐巴、辣椒、木炭、瓷片、豌豆、人参果、石子、蒺藜这九种象征品，每一种象征品代表一种特殊的含意。按照藏族的习俗，凡吃到羊毛的人，象征他性情温和，能团结友人；吃到盐巴的人，象征他喜欢坐着，且有点懒惰；吃到辣椒的人，象征他嘴巴厉害，说话不饶人；吃到木炭的人，象征他生性凶狠，又心肠偏黑；吃到瓷片的人，象征他吃光用光，劳动不积极；吃到豌豆的人，象征他说话算数，从不发空谈；吃到人参果的人，象征他一切顺利，万事都如意；吃到石子的人，象征他意志坚强，海枯石烂不变心；吃到蒺藜的人，象征他爱与人吵闹，缺乏谦让的修养……

听了藏族朋友这番话，看着自己吐出来的羊毛、蒺藜，我不由得捧腹大笑起来……大家见我笑，再看我面前的两样象征品，顿时哄堂大笑，接着大家又来了一番评论。主人说，吃到表示吉利的象征品，可以认为是对自己的希望和鼓励，自己应该努力去做；吃到表示批评的象征品，可以认为是对自己的劝诫与警告，自己要尽量不犯这些毛病。

一年一度的新春年粥，让人吃得津津有味，既饱了口福，又获得一定的教益。

在泽当，藏历年初一并不热闹，初二似乎才是新年的开始。一大早男男女女穿上漂亮的藏装，到处就飘荡起迷人的藏戏拖腔。我也被藏族朋友拖着参加到了拜年的行列中。山南拜年很有一番礼仪：到了主人的家门口，男主人就双手捧着—只“切玛”——一个涂着吉祥花纹的木箱――向你表示欢迎。“切玛”里装着用面粉做成的在酥油里炸得金黄香脆的称为“卡赛”的形似圆盘、勺子、耳朵状和长条状的果子，以及用酥油拌成的糌粑、炊麦登、人参果等，上面插着寓言五谷丰登、岁岁如意的青裸穗。我按照藏族朋友教的方法，用手捏出点糌粑，向天空抛了三下，又放在嘴里尝了尝，再双手挥挥祝贺道：“扎西德勒（吉祥如意）！扎西德勒！”

这时，女主人笑呵呵地用茶杯给我倒上满满一杯青裸酒，我喝了一口，女主人赶紧又斟满，我又喝了第二口，刚想放下杯子，又让女主人盛满了！见我不喝，藏族朋友笑着说，新年敬酒必须接受，而且必须喝完，要是剩下，那就是对主人的不敬。正当我犹豫时，性情开朗的女主人在我面前连跳带舞地在我面前唱起了“劝酒歌”：“喝吧，喝吧／请喝下这杯酒／如果连这杯酒也喝不下／你不如就此戒了酒／以后走遍天下莫再喝一口！”不再推让，一口喝尽，主人见我喝得面红耳赤的，开心地笑着祝贺新年“扎西德勒”，又唱起了藏戏中“扎西”唱段(在西藏不少地区民间活动中唱“扎西”表示圆满结束，喻义吉祥)。

从品尝新春年粥开始，又欢欢乐乐地去拜年，我完全沉浸到了一种特异风味之中。人们常常喜欢用“酥油味”来比喻藏民族，真的，山南藏历新年散发的就是浓浓的酥油味！

（陈立仁）

来源：地方供稿